“刘长明啊，刘塾长的孙子。”韩是非的眼中泛起回忆，“我还记得他刚来时候的样子，那日我和刘塾长一起去接他孙子，就看见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的，满脸的泥土，听说他的父母在灾难中丧生了，只是我看他的眼睛，有的只是仇恨和坚定，而不见悲伤。”韩是非不自觉的唏嘘了一声，接着说道：“那时我便知道他是个坚强的孩子，他有这倔脾气，想来亦是正常，你劝说不了他，也是自然，你也不必把这放在心上。”

听了韩先生的话，施怜生稍稍缓解了愁绪，又勉强地笑道：“其实刘长明去前线也应该不会有事，刘塾长在前线有个做军需官的朋友，塾长他拜托了朋友照顾他的孙子，说是只让长明负责处理后勤事务，而不是让他上战场，这次长明去前线，应该也只是有惊无险而已。”

“是吗？”韩是非意味深长地看了施怜生一眼，悠悠地说道，“你认为刘长明那么坚持地去前线，会甘心只在后方枯坐吗？还是你认为刘长明没那勇气拿起刀枪箭戟？”

“你是说，师父，长明会要求参战？”施怜生猛然惊醒，连忙问道，“那，那，这该如何是好，他才只是十四岁而已，而且，而且刘塾长可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！”施怜生不安地站起身来，在屋子里徘徊起来，突然他又猛地顿住，扑向韩先生，眼含希冀地急切说道：“师父，师父，我曾听刘长明说，他非常地仰慕您的作风，您如果给他写信，劝说他不要参战，他应该会听您的，师父，您写封信给他吧！”

“他仰慕我，是啊，我也曾听他说他很喜欢我的行为举止，虽然当时他很害羞，说的也含糊不清。”韩是非似是想起那日的情形，眉目间充满了笑意，过了一会，他对施怜生正色道：“但是，怜生，你也应当知道，我是不可能写信给他的，只要我还是我，我便永远不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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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在书房看书时，施怜生总是显得心不在焉，他的目光时而看向书本，又时而游离望向窗外，仿佛那里有什么美妙的景色，但窗外只有庭院一角和朗朗晴空而已，他这般恍惚了半个多时辰，也不知是什么缠住了他的心思。韩是非见他这副模样，很是不满地紧皱眉头，怒声喝道：“怜生，专心读书，你这般心不在焉，是不想学习了吗？”

这一声如晴天霹雳把施怜生打回了现实，施怜生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，连忙低头小声应道：“是，师父。”也不在思虑其他，专心读起书来。

“今日下午我要对你进行考校，若是你让我不满意，后果你应该清楚。”韩先生犹是不满，重重说道，“你这般心不在焉倒是第一次，想来是有什么烦心事，但你要记住，该读书时就应该认真读书，不能容下其他杂念，有句对联说的好，‘两耳不闻窗外事，一心只读圣贤书。’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，怜生？”

“是，师父。”施怜生不敢大声说话，只能低头重复道。

“你知道就好，下午的考校你若是通过了，我还能听听你的烦恼。若是没通过，哼，这几天我的手正好也有点痒了。”韩是非的脾气确实有些臭，也或许读书在他看来委实重要，这番话说完，他就提着自己的酒葫芦站起身来走向门外，只留下施怜生一人在书房中。惹得师父如此生气这倒是第一次，施怜生也不曾想到，哀叹一声，他勉力收束了心思，认真读书。

中饭的时候，韩先生依旧是一脸不爽的神色，倒是韩夫人批了他几句，叫他吃饭时别摆着张臭脸，韩是非这才稍稍收敛，只是饭局上他罕见的一字不言，偶尔看向施怜生时亦是眼含不满，再没有往日的温情，直让施怜生心冒寒意。

午休过后，韩先生和施怜生来到书房，一脸严肃地进行了考校，然而自从施怜生遇见那青莲以后，他明显地觉得自己的学习十分顺畅，这次的考校也只是有惊无险而已。见施怜生通过了，韩是非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，但还是严肃地说道：“怜生，在许多方面我都可以不在乎，或者说对你没有太多要求，但唯有读书，当你读书的时候，你务必需要专心，每一本书都是珍贵的宝物，你若心不在焉，那便是对它的亵渎，对它的侮辱，这是我无法忍受的。事不过三，我不希望你再在我面前心不在焉地看书。”施怜生凛然听训。

“好了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，你是否有什么烦心事，不妨向我说说。”韩是非的语气变得温和起来，轻声问道。

“有一件事我确实很苦恼，是关于我学长的事。”接着施怜生就把刘长明离家去往前线的事情告诉了师父，“事实上我也曾劝过他，只是他不听我的，执意前往。”他的脸色变得很是苦恼。